“涵兒。”燿光伸手捏了捏東裏涵的臉頰，又聽見東裏涵說，“燿光姐姐出去這一趟，可把涵兒擔心壞了，就怕你們路上會遇到什麽事情。”

“我還能遇到什麽事啊，身後這麽多人跟著的，就算有事，最後也都會得救的。”燿光笑著說，讓他不要太過擔心。

東裏涵這才松開了抱住燿光的雙手，說：“嗯，沒事就好，我算是放心了。”

東裏木命令下人們為他們準備好了房間，說：“這幾天大家就暫時現在東裏府住下吧，反正宅子大，空房間多得是，大家待在一起也熱鬧。”

溟若看了一眼宥司，她微微點了點頭，泫夢和花默也都表示同意，紫昭一似乎有些猶豫不決。溟若走到他身旁輕聲問道：“怎麽了，你還有別的事情？”

紫昭一搖了搖頭，說：“事情倒是沒有，不過我在滿桉國待得已經夠久了，就怕陳昱生會找我有事。”

“要不你先回去吧，等我這邊解決完了花默和泫夢的事情，我就跟姐姐回山岐國。”溟若提議道。

“可是你們在這裏不會有事吧？”紫昭一放心不下，問她。

溟若笑著回道：“不會的，能有什麽事呀，這裏人這麽多，又是在東裏家的府邸裏，大家互相照應，一定比在外面要安全呢。”

紫昭一聽見她這麽說，便也沒有了提心吊膽，於是他點了點頭，說：“那好，你們回山岐國前提前派人通知我，到時候我帶點人親自去接你們。”

溟若應道：“好，就按你說的做。那你現在，是要跟他們打招呼嗎？”

“嗯。”紫昭一說完，走到了東裏木的身前，說，“謝謝大人美意了，不過我暫時還有事情，就先回去了。”

“這就回去啦，那可真是遺憾，本來還想讓膳堂給你們準備豐盛的飯菜呢，要不吃完飯回去？”東裏木說。

紫昭一搖了搖頭，回絕了他：“謝謝東裏大人美意，我就不留在這裏吃飯了，你們餘下的人一起享用吧，紫某率先告辭了。”

東裏木見他態度堅定，便也沒有強行留他過夜，便說：“那你回去的路上註意安全，下次有空再來做客！”

“好，一定！”紫昭一看了一眼溟若，又望了望站在宣於槡旁邊的燿光，跟在座的所有人告別之後，邊轉過身離開了東裏府。

他們一行人用過餐後，在回屋的路上，花默和泫夢攔下了宣於槡和燿光，問他們：“你們知道哪裏有白色宮殿嗎，又或者不是宮殿，只是一座很氣派豪華的大宅子？”

燿光側過頭看了一眼宣於槡說：“白色宮殿……他們說的該不會是砂央的西凰宮吧？”

燿光雖然沒有去過，但是聽過宣於槡跟他說過，印象裏他確實說過西凰宮是純白色的。

宣於槡皺著眉，略微思索了一下，覺得他們說的白色宮殿確實有可能是西凰宮，便問：“你們怎麽突然問這個，是有什麽事情嗎？”

花默急忙回答他的問題，說：“的確有事，我們去找了赫連崢，本來問他知不知道該如何覆活妘焰公主，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，卻告訴我們妘焰公主已經覆生了，而且就在那座純白色宮殿之中。”

“覆活在純白宮殿裏？”燿光一臉疑惑。

“沒錯，他用了術法給我們看了事情的經過，我們看見有好多黑衣人闖進了那座宮殿內，對立面的人進行了慘絕人寰的屠殺，死了好多人，到處都是屍體，血液流成了一片河……”泫夢每次回憶起那塊石頭上投射出來的影像，就覺得十分心痛。

宣於槡心中一驚，連忙問他：“西凰宮被血洗了？”

“西凰宮？你是說那座白色宮殿，你認識？”花默看見他的的表情有些變化，覺得他一定知道西凰宮在哪裏，便又問，“你知道它在哪裏嗎？”

“知道，當然知道。”燿光知道宣於槡左右為難，便決定替他做主一次，便把外面的丫鬟給叫了過來，說：“你們趕緊去準備馬車，叫些府兵跟上。”

丫鬟們聽見燿光語氣急促，猜到他們定是有事要做，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出去，順便去通知了東裏木和東裏涵。

泫夢連忙說：“燿光，謝謝你，這一次恐怕要麻煩你了，這件事情對我們真的很重要！”

“不用謝，我當然知道此事的嚴重性，它事關鮫人族的存亡，我不會對此掉以輕心的。”燿光一邊說，一邊拉扯著宣於槡的衣袖，說，“你怎麽不說話了？”

宣於槡皺眉，仍舊在腦中思索著什麽，他說：“砂泱的巫之氣等階並不低，她宮中的精兵也都是百裏挑一的，那些黑衣人如何有能力血洗西凰宮，導致西凰宮中的人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？”

燿光被他的問題給問住了，她見過砂泱，也知道她的個人能力，聽宣於槡這麽一說，確實很不解，但是她也無處可解，便提議道：“先別想這麽多，等我們到了西凰宮，查探一下那邊的情況，再找線索也不遲。”

馬車很快就準備好了，被馬夫迅速拉到了門口，聽見丫鬟們的通知，東裏木跟東裏涵又來到了燿光的院中，東裏涵依依不舍的問：“燿光姐姐，你們怎麽又要出去了，今天不是才剛剛到家嗎？”

燿光一臉為難，雖然她也想在家常住，可是最近事情太多了，她根本就忙不過來，也沒有時間在家閑暇，便說：“我去去就來，很快的，你別擔心，一切都會沒事的。”

東裏涵嘟囔著嘴，還是不理解燿光為什麽動不動就要出去，雖然面上帶著極不情願的表情，可還是忍住難過，對她說：“那好吧，燿光姐姐自己多註意就好。”

溟若和宥司本來已經回房間休息了，聽見院中傳來動靜便又推開門走了出來，大概也聽見了他們在談論什麽，便說：“我們也去吧，人多點，好照應。”

宣於槡點了點頭，轉身就往外走。雖然他有時候不太喜歡砂泱的胡作非為，可是他畢竟認識她好久了，交情不深，但還算是舊識，西凰宮出事了，他怎麽也應該前去看看。

燿光一點也沒有因為宣於槡的急切而不開心，因為她知道砂泱與他的關系，也相信宣於槡對自己的感情，便很大度的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。

花默和宥司等人也紛紛跨上了他們身後的兩駕馬車內，三輛馬車一路疾馳，朝著西凰宮的方向奔去。大概過了兩個時辰，他們終於看見環繞在西凰宮外圈的窄河了。宣於槡記得上一次來的時候，這條窄河的河水異常的洶湧湍急，可是現在再看，卻少了幾分氣勢。河水骯臟，顏色微紅，從河面上飄過來的空氣中帶著腥臭，水上還漂浮著大小不一的船只，有好幾艘漁船被燒成了木塊，橫在水面上來回蕩漾，一片荒涼，對岸的陸地上更是滿地狼藉，硝煙滾滾，完全是一副剛被血洗過的模樣。

燿光被眼前的景象給驚住了，她想象中的西凰宮，應該是極為奢華宏偉的白色宮殿，光是看著砂泱本人就能夠猜得到她的喜好了，宮殿必然會跟她張揚跋扈的性格相結合。

可是眼前這一副破爛的廢墟，讓燿光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這竟然會是砂泱引以為傲的西凰宮！

他們費力的將湖畔旁邊勉強還能用的破船拉過來，乘著船快速渡過了河。

“砂泱？”宣於槡穿過廢墟，大聲喊著她的名字，燿光跟其他人四下分散，不停的叫著“砂泱，砂泱”，可是偌大的西凰宮中根本就沒有任何聲響。

就在此時，從西凰宮的深處忽然傳出來一陣聲音，也在大聲呼喊著“砂泱”。宣於槡聽見之後，立刻跑了進去，卻看見一名男子正在徒手刨著地上堆積的石塊，他眉頭緊鎖，滿臉痛苦，渾身帶血，右手臂已經有些擡不起來了，猩紅色的血跡順著他的手腕，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。而這個人，正是砂泱的貼身侍衛，驀習。

驀習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，警惕的轉過身來，卻看見是宣於槡。

“宣於槡，你怎麽來了？”驀習緩緩站起來，回過身問他。

宣於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，反問他：“砂泱呢，她人在哪裏？”

驀習瞪著他，說：“你問她在哪裏，你怎麽還好意思問我她在哪裏，你知不知道，自從她重回西凰宮之後，每天茶不思飯不想，整整瘦了兩圈，後來病倒了，只能天天躺在床上度日！”

宣於槡並未想到砂泱在他的身上竟然會花費這麽大的精力，眼中閃過一絲迷茫。

驀習並未察覺他的疑惑，又說：“這些天我一直都在照顧她，她幾乎病入膏肓，我為了替她尋一味藥，所以才離開了半天，卻沒想到西凰宮突然受襲，等我趕回來的時候，西凰宮的人幾乎死光了，我一個人去追捕兇手，卻落得右手殘疾的下場！”

“那些人，到底是誰，可否知道他們的身份？”宣於槡壓低了聲音，問他。

驀習從懷中掏出一塊牌匾，說：“完全沒有頭緒，我只在被我殺掉的其中一人的身上找到了這個。”

他說完將牌匾扔給了宣於槡，牌匾是木制的，外圈塗了一層金粉，上面刻著的是宣於槡看不懂的文字，看上去又是外族人所為。文字上面繪制著神獸貔貅，應該是這個族群的圖騰了。

宣於槡攥緊了雙手，卻聽見燿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，她說：“宣於槡，你快過來！這裏好像有人！”

宣於槡和驀習聽見燿光的聲音後，幾乎是不約而同的沖著燿光的方向跑過去，等跑到燿光的身邊時，他們看見燿光以及溟若等人正在奮力的搬動著眼前的一堆石塊。

眼疾手快的驀習瞬間看見了石堆下面壓著的一小塊布料，正是砂泱平時最愛穿的紅色百褶絲綢裙！驀習一臉激動，奮力撲過去，竭盡全力搬起了壓在她身上的最後一塊石頭。

“宮主！宮主！”驀習不敢用手去觸碰她，只能不停的呼喚她的名字。

砂泱渾身是血，左臉被石塊扯出了小指般大小的血口子，血液已經凝固在了面上，她的頭發上和衣服上全都是灰塵，紅色的裙子已經看不出原本的色彩了。

宣於槡蹲下來，把手指小心放在她的脖頸處，停頓了一會兒，發現砂泱還活著，連忙說：“快，把她從地上擡起來，她還活著！”

燿光一聽，剛想伸手，卻看見砂泱被花默和泫夢一把擡了起來，挪到了稍微安靜的空地上。

“宮主！您醒醒啊，宮主！”叫喊了幾聲，砂泱卻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。悲痛之餘，驀習忽然想起自己身上好像還有藥，是砂泱不久前才給他的，說是能夠緩解傷痛，對恢覆意識有很大的功效。於是驀習連忙將小藥瓶子取出來，塞入了砂泱的口中，強行用氣將藥丸從她的口中給推了下去。

燿光用手帕將砂泱臉上和身上的灰都弄幹凈了，然後小心擦拭著她臉上傷口的位置，原本完美無瑕的臉此時變得不堪入目，燿光又不敢太用力，害怕只會加重她的傷勢。

好在隨他們而來的隊伍中，就有東裏府的醫師，在他們的專業清洗和治療之下，砂泱的傷勢總算被抑制住了。而此刻的砂泱，呼吸似乎也順暢了許多。

過了許久，砂泱的手指最先顫動，隨後便是睫毛，胸口的起伏也變得越發的明顯。驀習看到這個場景的時候，整個人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，只是伸出手抓住砂泱的手指頭，說：“宮主，宮主您醒了！”

砂泱微微睜開雙眼，瞳孔變得黯淡無光，面色憔悴，連說話都費力，她咿呀了幾句，清了清嗓子，看著驀習說：“驀習……”

“是我！宮主，我是驀習！”驀習見她還能認出自己，別提有多麽的高興了。

砂泱又微微側過頭，看見了宣於槡，她的瞳孔忽而又放出了微光，“宣、宣於槡?”

宣於槡沒有說話，只是沖她點了點頭，給了一個肯定她的舉動。

可是奇怪的是，當砂泱繼續側過頭時，卻又說：“泫夢，花默，你們來找我了？”

眼前的場景讓所有人都驚住了，燿光看著砂泱的眼睛，卻不知道她還認識鮫人，準確無誤的叫出了泫夢和花默的名字，在此之前，燿光還從未聽見過花默和泫夢說自己認識西凰宮的宮主，不然也不會問他們純白色的宮殿在哪裏了。

泫夢和花默的身體同樣猛地一顫，其他他們兩個有想過，妘焰公主會不會就俯身在眼前的這個砂泱宮主的身上了，可當她叫出驀習的名字後，泫夢和花默的這個想法很快便被否認了，因為妘焰是不可能用如此熟稔的目光看著驀習並且呼喚她的名字的。可奇怪的是，在她準確叫出驀習以及宣於槡的名字後，竟然又叫出了花默和泫夢的名字，這不得不讓他們懷疑，眼前躺在地上的這個砂泱，究竟是砂泱還是妘焰！

其實燿光在緩和了半晌後，仿佛對眼前的情況逐漸接受了，因為她自己就是過來人，她的魂魄在俯身於東裏喬身上的時候，腦中也有兩種意識，只不過燿光的自我意識占據著主導位置，最終東裏喬的心願完成後，也徹底的從她的身體中消失了。

不過她在觀察著眼前的景象時，猜測妘焰和砂泱的意識可能合二為一了，也就是說她自己也分不清體內的人是誰，又或者說身體本身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將這雙重意識分開，所以才會互相融合，完全的合為一體了。

泫夢顫抖著嘴唇，問：“妘焰公主，果然是你！你真的重生了！”

他說完這句話的下一刻，砂泱的眼神就變了，她反問道：“妘焰公主？誰是妘焰？”

剛剛有些激動的泫夢和花默，在聽見砂泱的問題後，剛墜落的石塊瞬間又升了上來，堵在嗓子口。花默小聲試探了一句：“您、你，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嗎？”

“我？我是西凰宮的宮主，砂泱啊。”她嗓音低沈，費力的回答花默的問題。

泫夢又說：“不，你是鮫……”

泫夢還沒說完，便被花默扯住了胳膊，泫夢側過頭，卻見花默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阻止，像是並不希望泫夢說出他們是鮫人這個事實。泫夢看懂了花默的延伸後，立刻停住了聲音，又說，“不是，我剛才說錯了，還請宮主原諒。”

燿光見狀，本以為自己理得足夠清晰的思路，再次陷入了混亂。這又是怎麽回事呢，擁有了妘焰魂靈的砂泱，只記得她曾經認識的那些人，卻唯獨忘了自己的身份，看上去她甚至都忘記了自己曾是鮫人了，也絲毫沒有提及泫夢和花默的身份，這不禁再次讓人生疑了。現在的砂泱，究竟是誰呢？

“驀習，宮中遇襲了，我看見好多黑衣人穿過結界闖了進來，見人就殺，我聽到動靜之後，爬到了床底下，因為身體太過許多了，幾乎動彈不得，我只能躲在床下眼睜睜的看著我的人被屠殺。後來他們放了一把火，燒了西凰宮，我沒有力氣再外逃，就只能任由房屋倒塌，砸在我的身上。我以為自己死了，可沒想到醒來還能看見你……”砂泱將事情的經過盡數說了出來，她與在座的所有人一樣，都不清楚那晚偷襲西凰宮的黑衣人到底是誰。

驀習聽著她說了一長串，堂堂七尺男兒，竟然在砂泱面前哭得稀裏嘩啦，他連連點頭，說：“我知道，我知道，我在外面幫你尋藥，等到我回來的時候，大火已經燒紅了半邊天，我想殺了他們，卻抵不過他們眾多的人數，我便匆忙去宮內找你，可是火勢太過兇猛了，我根本就進不去。我就知道你會活著，老天不會對你這般殘忍的！”

驀習不顧身份的一把將砂泱攬入了懷中，他顫抖著身體，滾燙的眼淚順著砂泱的脖子流進了衣服裏。砂泱費力的眨著眼睛，又說：“幫我查出黑衣人的線索，我定要讓他們為我宮中之人付出千倍百倍的代價！”

“我會的！我會的！”驀習松開了砂泱，輕輕扶著她重新躺在了地面上，她的身下鋪著一塊厚毛毯，所以也不會太冷。

砂泱閉上眼睛，緩解了一下自己的氣息，過啦好一會兒才又微微睜開雙眼，對花默和泫夢說，“我的太爺爺呢，他還好嗎？”

燿光一聽，覺得自己的思緒更加混亂了，現在的砂泱究竟擁有妘焰的多少記憶，難不成她全都忘了，只記得過去接觸過的人，卻不記得她與那些人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情了嗎？

泫夢一驚，連忙回答她的問題，說：“好，很好，他經常念叨你的名字，說好久沒看見你，心裏想得慌呢！”

“太爺爺就喜歡這樣，跟我在一起的時候，嫌我麻煩不懂事，一旦離開了我，卻又覺得舍不得。我每次跟他說起這些，他還老是厚著臉皮不肯承認，等我身體好了之後，一定要當面質問他，究竟是嫌我麻煩呢，還是心裏其實一直在想我。”砂泱好不容易從嘴角扯出一個笑容，臉上的傷疤因為她的笑險些重新被撕裂，還好她及時感覺到了疼痛，這才收回了笑容，再次變得面無表情。

花默沈著臉，心中的疑慮越發的濃烈。其實他早就應該料到，就算妘焰覆活，可能前世的記憶也都會沒有了，可是他卻不知道，妘焰竟然都記得他們，但是以前發生過的一切，似乎已經完全沒有記憶了。包括她的前世是鮫人公主，也包括白月河變成死水這一事實。

不過他都不在乎，只要是確認了妘焰公主又覆生了，就算她連他還跟泫夢的名字都不記得了，他還是會覺得開心，起碼證明鮫人族並未斷了香火，一切都還是有希望的。

泫夢側過頭去，忍不住流下了眼淚，順著眼角滑落的珍珠，被泫夢順勢接住塞進了口袋，好像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，他都無所謂，只要妘焰公主還活著，在他看來，便是最好的幸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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